【江笙】债15
提醒：有原创人物视角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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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是一个郎中，每天的工作就是在我们这偏远的小村子里混吃等死，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还能见到那样的一个人。
大半夜被咣咣的砸门声惊醒，吓得一激灵钻到了床底，敲敲还没清醒的脑袋仔细想想难道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被发现了，不会是用面粉做的仙丹被林大娘发现了吧？不会啊，只不过就吃坏肚子而已，不至于出人命啊，难道是中午偷摸拿了武大叔的辛辛苦苦挖的人参，也不该啊，我手法很小心，还放了跟枯皱的白萝卜，反正功效差不多.......
凭实话说我做的那些确实点欠揍，但大半夜被人追到家里实在是有点吓人啊！
“有人吗？”伴随着不客气的敲门声，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传进来，“大夫，看病！”
原来只是来看病的啊，终于放松心情手脚并用的爬出床底，整了整身上唯一也是最值钱的长衫，威风猛涨骂骂咧咧的前去开门，“敲敲敲！大半夜不睡觉......”
但是一开门看到来的人把所有的胆子全给吓了回去，门外一队黑压压的士兵杵在门口，怂的慌忙想把半开的门合上，却被一个人抬腿阻挡。
“是吴先生吗，莫怕”，一位看似还算和气的年轻人上前开口，口中虽说非常恭敬，内容确是不能有任何拒绝的意思，“家中有人生病，劳烦先生前去诊治” 。
扫了一眼带着刀剑兵器的士兵，明眼看去肯定是无力拒绝，只能叹了口气，让对方容自己稍作准备，片刻便在搀扶押解下上了马车。
“军爷，可是哪家的贵人生病了”，悄声向身边一个士兵打听，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奇怪的，是怎样的人，生了什么病怎需要大费周章的跑到荒郊野岭来抓我一个小郎中去瞧，自己虽然在乡邻四舍中小有点名气，但也是坑蒙拐骗的坏名声更甚。一个需要被押着大半夜去看病，而且还不知道病人的任何底细症状，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安。
“不能问的别问！”对方凶神恶煞的回答直接惹怒了我，我怎么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自从我因为我那千人千面又小心眼师兄搞鬼，被师父踹出山门撵下来这几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这样被押着去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方，心里还真是有点虚，想起白天隔壁大花扯着大嗓门指着我鼻子骂我不争气的样子，心中有点难过，感叹自己这次我真的是躲不过要遭报应了。
马车终于在忐忑的心情中到达了目的地，慌忙撩起布帘探头一看，竟然是天牢。
穿过天牢幽深的长廊，跟着年迈的狱卒颤颤巍巍的向着最里间的牢房走去，戒备森严的士兵面无表情的立在两旁，脑中闪过无数念头，这难道哪家的犯了罪的贵人在牢中生病了，这可是天牢，听说关的都是罪大恶极的人，如果对方真得了严重的病，我应该怎么......
但转眼见到了牢中的那个人，也可以说是一个魅，脑中便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眼前之人或者说是魅被墙面垂下的锁链将单薄的身体困住，四肢被长长的锁链扣紧，背靠着脏兮兮的墙壁跪坐在相对干燥的枯草之上，身披的褴褛白衣被血染透，周身的枯草也随着衣服的晃动被染上一层绯红，对方却对周遭事物漠不关心，如置身事外安静的盯着眼前的地面，似乎是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到来，抬起了低下头，微笑着盯着进来的自己。
医者父母心，过多的猜测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三步并两步走到他的面前，扔下背着的药箱循着规矩检上下查他身上是否有外伤，仔细查看流血的伤口是否经过合理的处理。
但是检查完毕却让人非常吃惊，对方看着虽凄惨，但浑身上下却除了左手腕的一处已包扎过的伤口外并无其它外伤，那他身上的这些血是从何而来？
急忙拿起他的手腕，快速拨开上面厚重的锁链搭上，手下的脉搏更是奇怪，绞尽脑汁的想着我那秃头师傅同我说的各种难得一见的症状，心中骂道真是可恶，面上控制不住的越来越难看。
“小先生可是看出来了什么”，对方笑着低头看着面前一脸苦大仇深的小郎中，这两日御医郎中因为各种各样的欲望或恐惧，来这阴冷潮湿的地方见自己，也都因为自己这奇怪的症状让他们愁眉苦脸，但面前的这个人却与他们不同，笑着听着对方脑中各种疯狂骂娘，直到吵的自己脑仁开始疼，便出言打断。
“你......”，我的仔细斟酌下，我要怎么告诉他，我要是直接跟他说你没救了快死了，会不会吓到他？他虽说浑身是血，但是看着斯斯文文的应该没什么危险吧，我要不要告诉他.....
他妈的让我来治一个快要死的人，额，不对，是魅，那些官差脑子是怎么想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对方绑的都动弹不得的锁链，都已经成这样了竟然还被这样绑着也太没人性了。
“因为他们怕我”，似乎是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忙点头原来如此，猛的又突然反应过来他怎么......片刻感叹自己又犯蠢了，他跟我师兄一样都是魅，都能探听人心。
我盯着他左手腕的伤口无奈叹了口气，竟然能对自己这么狠，如果这个方法是你自己想到的，那你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应该比我还要清楚。
看着他对自己轻微的点了点头，有点替他难过，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不应该被人这样对待，突然想起了我那混账师兄的过往，真的是气从心头起，拍了拍脑袋终于下定了决心，回头看了看门外数十位的守卫，凑近他耳边悄悄对他说，“跟我走，我和我师兄带你去把欺负你的人都欺负回来！”。
对方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门外的黑衣侍卫之后对我摇了摇头，意思很明白的拒绝。
看着对方的拒绝，以为是担心这些看守的人，慌忙拍着胸脯压低声音向他保证，“别担心，拜我师兄所赐这些蠢货和这破牢房还难不住我的”。
但是他却抬起了阻止了我想要去撬开锁的手，闭上眼睛片刻后对着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便放任我跟着领路的人离开了牢房。
刚出天牢便看到了黑压压的几十人在门外等着，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从没接受过这么多的目光洗礼有点紧张，扫到其中一个非富即贵的人连忙狗腿的上前想求个方便，放我回我的小村子安享天年，不想却被左右两边的人轻易拦下，一不小心直接扑到了地上。
“将军，这是最后一个了”，林勇看了一眼摔倒的小郎中后对着穆如寒江开口说道。
穆如寒江抬手挥推了左右两边押着的士兵，走到他的面前，扶起来轻声的问道，“他还有救吗？”
听到对方的发问心中明白了，他便是请他过来诊治的正主了，学着师父摸了摸没有的胡子故作老成，“鄙人观其脉相，此人身中的是已失传的剧毒忘夕，但是此毒本该在服用五日后便会开始逐渐疯癫，但这人竟然能想到用放血来缓解症状竟然到今日才发作，也真是奇才”，抬头看看上位者的脸色，没想到他的面色在自己说明放血的时候脸非常奇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握紧了拳头遂又放开。
看这情况为了小命安全略微斟酌了一下还要不要说下去，但想到了牢中的那个人，又想到了师兄，咬咬牙继续说道，“而且还有高人为他施针点开了血海，此法对平常人确实有益寿延年的功效，但对于中了忘夕之毒的人却是最不得用，没有半分功效，更会加速忘夕的毒发作”，他能找到放血之法来缓解，怎会不清楚此疗法的作用，无端的想为他叹息。
“他......他还有救吗”，同样的问题第二次问出，更多的却感受到对方无法言说的无助，但是没有任何的解决方法，谁都改变不了的结果又有何不能说。
“他的身体因为失血过多和毒药逐渐的侵蚀，早已如强弩之末，就在这几日了……”
……
“滚开！”
“将军”，纠缠阻止的穆如士兵跪在面前以死相逼，无法前进一步，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锁紧带走，从以前到现在还是如此未有任何改变，“陛下疯癫发作在宫中大开杀戒，若不阻拦恐生灵涂炭！”
寒江……
“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们吗”，穆如寒江愤怒的抽出背后的寒彻抵上拦住自己的林勇，锋利的的寒彻已经划破了对方脖颈脆弱的皮肤，血珠顺着剑尖滴落。
“将军，我们自幼便是苦命之人，得穆如恩惠才能幸存至此，我们的命是穆如的，将军若要便可都拿去，我们无话可说”，几十个穆如男儿跪在他的面前，将头重重的抵着地面，“但是若放任陛下他出这城门，天启城百姓将如这长廊遍布的尸体血流成河啊！”
“滚开！”我什么都不管，我只知道我做错太多，我不能再看着他受任何欺负，我不能再对他食言，除了我牧云笙不欠任何人。
但天下人欠他的，就应该让天下人来还。
一脚踹开身前的林勇，抬腿就要向前走，但是身后一个个倒地的声音却如黏上猎物的蛛丝将他的脚钉在原地，挣脱不得。
寒江，当所有人都在逼着你做你不喜欢的不想做的，但是你却对此无能为力时，你在想什么。
“将军，你是英雄，你要为天下人考虑”，也曾有一个人说过我是他心中的英雄，没想到这一刻我还是食言了。
“将军，若陛下能重归正常，臣愿提着脑袋去陛下面前请罪”，林勇看着寒江停下的脚步，对着寒江重重的磕着头，一个接着一个，不知疲倦和痛苦。
而我却在想……
“他不应该同我一样，时时刻刻被困在那里，事事不得”，牧云笙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聒噪的小郎中，当年的他也是如此，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仗义出手，只愿随着自己心意行事。
所有的好心都应被善待。
“你让我想起来一个人，他是这世上我唯一的朋友”，看着小郎中不解的表情，牧云笙缓缓抬起手轻点对方的额头，萦绕在手指上的一缕精神游丝顺着触碰额头的指尖，直击对方灵魂的深处。
烦劳小先生告诉他……
……
看着向着自己靠近的侍卫，心中感叹，早该猜到他们这些满手鲜血的人根本不会放任我活着离开，妈的，今天栽在这里也是报应，谁都不怨。
但是可惜了我那苦命的师父还没有等到我衣锦还乡孝敬他，也可惜了我与那恶毒师兄的仇我还没有去向他讨回，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看着将要落下来的刀，捂着头蹲在了地上想哭，我他妈的……还没活够呢！！！！
下一刻我身上发出了一束光将靠近的人全部推了出去，整个空间瞬间一片寂静，脑中有个声音指引着我穿过无声倒地的成片人群，向着空地中央的唯一站立的人走去。
听着脑中不断重复的声音叹了口气，略显复杂对着面前不解的人开口道。
“他想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