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笙】债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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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午夜子时。
天牢中数名看守被天罗高手悄无声息的放倒，姬昀璁踏着略显凌乱的步伐径直向牧云笙牢房而去，当看到眼前心心念念的人在承受着什么样的对待，镇定矜持便不复存在......
“公主，别白费力气了”，牧云笙看到身前跟锁链拼命的女子，无奈的叹息，“为我这个不相干的人不值得”。
你不是……不相干的人，牧云笙。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似乎是压抑到极点，便什么都将不在乎，痛恨眼泪怎么就是不随自己的心意，非要逆着来。
“公主你如此的聪明，怎会不清楚......”牧云笙抬手阻止她做这些注定无用的事情，没想到确是如此痴傻的姑娘，“我为什么不愿离开”。
姬昀璁看着眼前的人，所有的不甘委屈和等待被面前的人暴力打开，铺在两人面前，想伸手去触碰他染血的衣角，却迟迟不敢。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不忍心，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这潮湿冰凉的天牢中，你值得被所有的美好相待，不应该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拿着从狱卒身上搜出来的一大串钥匙，抖着手锁眼一个个去上尝试，却一次又一次失败。
“我知公主心中的所恨所求”，我也知你心中情意，牧云笙抓住女子慌乱的手，抬手想替她擦掉脸上断了线的眼泪，却收住了手。牧云欠你们的所有，这三百年来十几代人的屈辱怨恨到今天都应该了结了，“我都将全部给你”。
我知你对牧云和穆如所有的不甘，怨恨，但若当你背负的责任是天下人而不是怨恨的时候，我要你再做选择。
“如果要你来做，你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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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却不敢去见他。
寒江从来未如此的害怕面对他，寻遍各种方法想去弥补，却次次只能听着最残忍的结果，还是不愿信，不敢信。无声默许了姬昀璁所做的动作，但当看到牢房中的孤身一人的他时，便知道无论自己愿不愿意承认，心早已经替自己做好了选择。
“为什么不跟她走”，你为什么还是那么傻，你为他们如此，他们可曾为你做过什么，为什么不能任性一点，什么都别管，痛痛快快为自己活一回。
“因为......”，牧云笙费力的抬手，束缚自己的锁链随着手部的动作晃动着哗哗啦啦的响着，只是想整理一下额前的碎发却怎么都不得，放弃般抬头看向门口的穆如寒江，略显狼狈的笑了笑，因为他们中有你，也因为，“我舍不得你”。
牧云笙，你永远都是这样，能将我所有强撑的狠心都变成不忍心。
脱力般上前，小心翼翼的将缠绕他身上的锁链去掉，同他一样依靠在墙壁上，伸手将瘦弱的他搂入怀中，温柔地握着他已被锁链勒出青紫血痕的手腕，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明知是最无用，却控制不住的偏想去这么做。
“寒江，我很羡慕你”，牧云笙看着对方如此不安，便放任这他做这无用的事，“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
“对不起”，这三个字对自己到底是种解脱还是更重的负担，穆如寒江不清楚，但是心中难掩的痛却提示着自己曾对他犯下的所有错。
牧云笙抬手想去抹去对方脸上的眼泪，却不小心合着泪水将手指上干涸的血晕在了对方的脸上，抬起袖口想为他擦净手指抹上去的血迹，却忘了衣服上也是如此，直把对方的脸擦的更是片片血红，低头看着自己浑身竟无一处干净，叹了口气终是放弃。
“当年我的母亲为了父亲选择放弃生命，我曾怨恨她，怨恨她为什么最终选择善良而抛弃了我，为什么不愿为自己或为了我去争一争”，似乎是有些冷了，使力凑近对方怀中想获取点温暖，寒江感受到他的无意识的小动作，伸手搂紧。
“我曾希望她如果当时能任性一点，愿意选择使用秘术让天下人相信她，让父皇选择她，那样也许我的人生会与今天的不一样”，我就不会一个人活在这孤独的世界里，我也会有寻常人的欢喜，也能在与你相遇的时候不用因为担心自己会伤害到你，而不敢去靠近你，断断续续费力的说着，似乎想到了让人费解而释然的无奈，“只是没想到如今的我也做了同母亲当年一样的选择”。
因为爱，就会不忍心，所以便愿意。
到如此只能感叹一句幸好，没有谁再会因为我的任性被辜负被怨恨，除了你，寒江。
有人说过我因生而为魅，祸害世人，早晚都会被人记恨，抛弃，忘记……
“寒江，我不想说没关系......”，我不想原谅你，我不相信我生来就是一个错误，就算所有人都因为怨恨惧怕或者漫长的时间岁月忘了，我也希望你能记得我。
突然有些困了。
“寒江，你就不想跟我说说话？”强打着精神抬头看了看他，虽然我早已经在你的心中都听到了所有，但我还是想听你说，听你亲口对我说。
“对不起......”
寒江，我想听你说的不是对不起。
“寒江......”，没来由的有点生气，拿额头蹭了蹭他衣服的领口，“欠你的我不想还了”。
“牧云笙，我什么都不要”，穆如寒江搂紧怀中越来越虚弱的人，不安的精神游丝从怀中人的身体中跑出，想留却怎么都抓不住，所有费劲心机为他做出的努力在现在看来就是一个笑话，“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寒江......”，困顿到眼睛都难以睁开。
“如果你死了，我就拿天下人给你陪葬，牧云笙！你听到了吗？你给我醒醒！牧云笙！”看着怀中将要睡去的人儿，预感担心到语无伦次，用力的晃着牧云笙，我不能容忍你就这样的一了百了的离开，我不允许！
“世间哪有这般道理”，昏昏沉沉困倦的牧云笙被晃醒，听着对方的藏在愤怒下的不舍……但牧云笙看到他们之间仿佛隔着琉璃，听不清晰，也看不真切，只能透过越来越模糊的视线呆呆的看着他，傻傻的笑着。
所有的烦恼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了。
精神游丝在之后每天每时都在从牧云笙身体上一点点散去,穆如寒江就在这阴冷的牢房里静静地抱着他，陪着他，同怀中越来越痴傻的牧云笙说着他们的过往种种，不管他是否听见或者听不见，依然在那絮絮叨叨的说着......
说着曾经对他那没来由的喜欢，说着为了隐藏自己心底喜爱的他闹得一堆笑话，说着殇州那冰冷的雪原都压抑不住的爱意，说道兴处想拿自己做的荒唐趣事讨怀中人开心，却不想先把自己逗乐，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然后怎么都止不住。
直到某一刻，怀中人突然清醒，睁着清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对自己说了那句。
“寒江，再见”
那一刻终于明白，这世间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他……
